黄佟佟：白光，一代妖姬还是女菩萨？

黄佟佟专栏 她从海上来    

有一天和朋友聊天，说起改革开放初期深圳大学的趣事，有一个大美女，皮肤略黑，人称黑牡丹，那时民风未开，此女就敢各种乱睡；最为奇特的是，别人睡香港货柜车司机是为了硬挺挺的港币，她却只图一乐，纯为享受。“这就是传说中的女菩萨啊，以肉身渡人哪，我没福分，低了几届没能碰上……”朋友顿足长叹，我看他一脸向往的样子马上想起猪八戒，见到个美女就流着口水，没叠声地叫女菩萨。

大约也只有市井中的中国男人才最懂女菩萨后面那幽深的含义，他们拥有世界上最贤惠的老婆，心里最向往的却是那种又漂亮又不介意乱睡的女菩萨。四十年代著名的歌姬白光有一首戏谑的名曲叫《我是女菩萨》，后来被搞怪的大小S翻唱过。歌词是这么写的：“你是虔诚的和尚，我是庄严的女菩萨……你是诚心则灵，我是有求必应，可是我不能说话，可是我不能说话，(口白)到底是为了什么？因为我是女菩萨，真正的女菩萨……”事实上，乱睡的女菩萨一般都要钱，纯为一乐的女菩萨很少，如果要说这世间真有，首唱此名曲的白光应该算一个。

光看白光演过的片名，你就知道她走什么风格，《荡妇心》(1949年)、《一代妖姬》(1950年)、《玫瑰花开》(1951年)，从人到歌一以贯之，就是妖娆、慵懒、挑逗、烟行媚视的性感路线。她最有名的名曲你在卡拉OK里一定唱过，没唱过也听过，那是邓丽君后来翻唱过的《如果没有你》。银幕上她放浪形骸，生活里也“一代妖姬”。最著名的段子是一屋子男人在上海国际饭店她的房间里聚会，伊人施施然就洗澡去也，门虚掩着，水花四射，时而传出她动人的女中音，在座男士个个面无表情。第二天，上海滩便遍传大明星白光不关门洗澡的香艳一幕。

“玩弄男人，爱钱如命”，是打在白光身上的坏女人标签，但按白光闺蜜女作家潘柳黛的说法，爱钱如命原是因为她“吃过没有钱的苦头”。白光家累极重，白父是个游手好闲的北平男人，一口气生下七八个孩子，“这七个弟妹，仿佛不是他们自己的儿女，而是替白光生的”。大姐大白光要负担一大家子人的开销，于是只能吝啬，据说她抽烟却从不带烟，只带一盒火柴，烟瘾一上来就到处喊，“我要抽烟了，谁有‘好彩’(一种烟的名称)”，马上就有无数根香烟凑到她面前。但她对亲人和朋友却毫不吝啬，六根金条顶下的公寓无偿地送给妹妹；落魄友人来港也尽力招呼。她爱钱爱得理直气壮：“我爱自己的钱，又不是男人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