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家乡的野菜

□高原

最近几天，一连有多位朋友请我吃饭。我虽然知道他们一定是有求于我，但碍于同乡或者同事的情面，还是去赴宴了。有的朋友是单位的头头脑脑儿，是把握权柄的人。虽然他们请客是为了办自己的私事，却能让单位报销，也就是说由公家买单。因此，朋友点菜就大方得很。不一会儿，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等等，山珍海味都上了餐桌。

大家频频劝酒于席间，我不胜酒力，醉意逐渐上脸了。这时候，我就不再矜持，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管别人愿意不愿意听。我对一个做官的朋友说：“你我吃的都是民脂民膏，而不是个人的钱。”朋友皮笑肉不笑地答：“是、是、是。”在走出霓虹灯闪烁的饭店大门的时候，我晕晕乎乎地随口吟诵了一句诗：“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这句诗引来一阵窃笑。我还隐隐约约地听见有人说了一句：“神经病！”只见一个个红男绿女闪进私家车里，鸣了一声笛，匆匆离去，只留下霓虹灯还在闪烁着暧昧。

我回到家里，躺在床上，耿耿难眠。第二天，有一个年轻的大学生来访，我招待便饭。在大排档里，我一边吃一边讲起过去的一个故事，也是我的亲身经历。

那是二十几年前，我刚来到济南收破烂儿。由于挣的钱少，我为了攒钱给家里，就只好省吃俭用。比如，不舍得买菜，就等天黑以后到菜市场捡拾别人丢掉的菜叶子以及小商贩剩下的半块地瓜、个头小的土豆等食物。柴油机厂的退休工人奚大爷告诉我，这叫“捡漏儿”。有几天，因为一连下雨，我没法出去收破烂儿，只好呆在家（郊区租来的民房）里。因为不挣钱，就不舍得花钱买饭吃。我开水煮一点面条就凑合吃一顿，然后躺在床上看书或者写诗。这样节省力气，也节省粮食。一次想吃菜，突然回想起不远处的马路边有不少野菜，那是我在老家农村常吃的马蜂菜。于是，我就趁夜色掩护，悄悄地采来不少。洗了一下，放进锅里，加上盐，开水一煮，就吞下肚子。可是，过了不大一会儿，我就感到肚子翻江倒海地闹起来，剧烈的疼痛使我不由自主地打滚，不久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第二天醒来，感到浑身没劲，虚脱了，好像大病了一场。我仔细一推断，得出结论：一定是昨天吃的菜不卫生，我食物中毒了。

是啊！城市里的野菜一定被汽车尾气和其他化学物质毒化了，怎么能吃呢？从此，我见到像我这样在城市里流浪的人，就会想到已故歌星邓丽君唱的那首歌。只不过，大歌星的歌词被我斗胆改了一个字，我说出的那句话是：“路边的野菜，你不要采！”

作为一个在城市里漂泊多年的农民工，我此时此刻非常想品尝一下老家农村的野菜。一闭上眼睛，我的脑海里就幻化出这样一幅场景：广袤的田野上，生长着一丛丛、一簇簇，纯天然、无污染的真正的绿色蔬菜。